臘月的風裹挾著年味,將歸鄉的思緒吹得愈發濃烈。客廳里,我們一家人圍坐在一起,商量著過年的行程。窗外的梧桐樹光禿禿的,枝椏間掛著幾片倔強的枯葉,在寒風中輕輕搖晃。
女兒因為工作無法回家過年,這個消息像一塊石頭,在平靜的湖面激起漣漪。妻子眉頭微蹙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:“要不我們晚兩天回去?讓女兒一個人在家,我實在是放心不下。”她的目光投向窗外,仿佛透過層層樓宇,看見了獨自在家的女兒。我望著墻上新掛的日歷,紅色的數字一天天逼近除夕。父母從老家打來電話時,話語里滿是期盼:“什么時候回來?你爸已經把臘肉都熏好了。”我的心早已飛回了那個炊煙裊裊的小院。
兒子坐在我們中間,低頭擺弄著手中的魔方。妻子輕聲問他:“寶貝,你覺得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合適?”孩子抬起頭,眼神在我們之間游移,魔方在他手中轉來轉去,發出輕微的咔嗒聲。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小聲說:“我想早點回去,早點見到爺爺奶奶和姥姥。姐姐已經長大了,可以照顧自己,我們再早點回來陪她就行。”
孩子的話像一縷春風,吹散了凝結的空氣。妻子眼中的擔憂漸漸化開,她伸手揉了揉兒子的頭發。我忽然發現,這個平日里調皮搗蛋的小家伙,已經學會了在父母之間尋找平衡。他的提議既照顧到了爺爺奶奶的期盼,又顧及了媽媽的牽掛,更難得的是,他還記掛著獨自在家的姐姐。
決定行程的那天晚上,兒子悄悄畫了一張行程表,用稚嫩的筆跡標注著“回家”和“回來”的時間。看著那張充滿童真卻又體貼入微的行程表,我和妻子相視一笑。原來,在我們糾結于天平的兩端時,孩子早已用他純真的心,找到了最溫暖的平衡點。
臘月二十九的清晨,我們踏上了歸鄉的路。兒子坐在后座,興奮地數著路邊的行道樹。妻子握著我的手,輕聲說:“其實早點回來也好,可以給女兒一個驚喜。”我望著后視鏡里兒子雀躍的小臉,忽然明白,家從來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,而是相互理解、彼此成全的溫暖港灣。
(信息部 張曄)